一、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中国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以下简称“中国国家汉办”）与全球各地大学合作，已开办了256所孔子学院，其中美国就有53所孔子学院、4所孔子学堂，成为海外推广中文和中华文化的重要力量。伴随孔子学院遍地开花，中国在海外创办孔子学院也遭到一些国家对于文化渗透的质疑，对此，中国国家汉办主任许琳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中国希望世界人民能了解真正的中国，并非说中国十全十美，也不是要刻意宣传什么，或者输出价值观。渲染中国文化渗透，有的是担心，有的是故意，这是没有根据的。
    实际上，孔子学院是中国国家汉办对外汉语教学的统一品牌和平台，近年来发展很快。伴随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各国开始担心中国通过孔子学院进行文化渗透，这是我们可以理解的忧虑情绪。随着经济全球化以空前未有的速度发展，各国之间的经济相互依赖程度迅速深化，文化的相互碰撞现象剧增。在人类面临许多共同难题，要求新的国际关系能够协调解决，这就必须改变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思想、原则和规范，达成新的共识。对外文化交流就起到了促进文化理解、赢得认同的作用。本文通过探索日本、韩国的对外文化交流策略，深入探讨目前中国对外文化交流事业还有哪方面的发展潜力。以促进中国文化顺利、深入的对外交流。
    二、日本、韩国的对外文化交流战略
    1.日本的对外文化交流战略
    1996年，日本政府公布《21世纪文化立国方略》，明确提出要从经济大国转变为文化输出大国；2004年6月4日，又公布《内容产业促进法》，把内容产业定位为“积极振兴的新型产业”，希望通过文化的产业化实现从硬威力（经济和军事）转向软威力（文化价值观和品牌）。因此，不仅历届政府都把发展漫画、动画等内容产业作为一项基本国策，还将动漫产业作为在经济和外交之外确立其强国地位和发挥国际影响的“软实力”。在日本政府看来，动漫产业不仅能在日本经济中起到重要的支撑作用，还能扩大日本文化在世界的影响力，提升日本文化在国际文化中的地位，最终达到提升日本国家形象的目的。十几年来，动漫产业作为日本文化产业的代表，已经和日本电器、日本汽车并列，成为影响世界的三大“日本制造”。与此同时，日本动漫产品也成功走向世界，成为最有价值的出口产品之一，在全球传播日本文化，彰显着日本的影响力。许多日本动漫形象如阿童木、机器猫、Hello Kitty等成为各国观众耳熟能详的明星人物。随着科技的进步，原本仅限于漫画和影视的动漫造型，逐步扩大到游戏、玩具、音乐等各领域，其影响力更是与日俱增。
    2008年，日本前外相麻生太郎在其《文化外交新设想》的演讲中第一次明确提出“动漫外交”这一概念，旨在通过推广日本动漫文化来改善日本的形象。日本内阁府所属的知识产权战略本部，最近也发表了一份《推进日本品牌战略》的研究报告，呼吁国民要大力向世界介绍日本的“魅力”，通过增强日本在世界的“软实力”来提高日本的国际地位。日本的动画片、漫画、电影、音乐、饮食等文化以及日本众多的名牌产品均得到世界各国民众的追捧，就是动漫在经济和政治外交范畴之外，发挥“软实力”的作用的最好证明。
    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既包括经济、科技、军事实力等“硬实力”，也包括文化影响力、意识形态影响力、制度安排上的影响力和外交事务中的影响力等方面所体现出来的“软实力”。2010年，中国超过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日本则退居第三。因此，日本现在更加注重不同的、非量化的成功定义方式，在具有争议的战略技术领域更加注重文化外交。日本政府认为，21世纪是各国以“软实力”即以文化力量的较量为中心的时代，独创的、传统的、与自然协调的人文力量将受到世界各国的青睐，比军事和经济等“硬实力”更易赢得各国的尊重。借助自身的文化、艺术等吸引力和魅力，不仅可以增加自己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还可以为日本获取更多的国家利益。
    2.韩国的对外文化交流战略
首先韩国政府层面的战略重视。1998年韩国正式提出“文化立国”战略,金大中总统上任之后就宣布:“21世纪韩国的立国之本,是高新技术和文化产业。”把文化产业和生物技术列为21世纪重要的产业。最终目标是把韩国建设成为21世纪文化大国，知识经济强国。
    其次韩国文化经营性企业能在全球竞争中脱颖而出,除了政府的政策引导扶持外,其自身的经营管理也有许多可取之处。在激烈的全球竞争中,文化产业发达的国家通过跨国、跨媒体兼并,规模迅速壮大,垄断地位日益巩固。美国的时代华纳、迪士尼、贝塔斯曼、新闻集团、日本的索尼等九大巨头已经成为世界文化产业格局中的“第一世界”。韩国文化企业面对外来压力,依旧提出“做大做强”,通过规模效益来提升竞争力。一些大财团在政府的鼓励下对投资文化产业十分积极,像三星公司在首尔投资兴建爱宝乐园、LG公司投资影视业等,巧妙地实现了工业化发展、信息化发展与创意化发展的有机结合。充分利用国际市场,以此加速企业资金回流,推动文化产业进一步发展。“韩流”风靡亚洲正是这一战略的结果。
    再次，韩国文化产品海外宣传模式最叫绝的就是“免费体验”。从2005年起，韩国国际文化产业交流财团（下称“韩国文化交流财团”）每年举办一次“海外新闻及文化届记者交流会”，目的在于“加强对韩国文化产业的认识和扩大宣传”。参与该会的各国主流媒体记者全程不用交纳任何费用，均由韩国文化交流财团承担。在4-5天的参观日程里，各项参观活动被安排得非常紧凑，多达十几项，足以见得韩国宣传本土文化品牌的良苦用心。
    近年来，韩国的对外文化交流打得最响的品牌当属韩剧了。韩剧的对外文化宣传效果不言自明。原先寡淡的韩国旅游业在韩剧热播后也迎来了春天。众多旅行社推出了“复制韩剧”的旅游路线。《冬季恋歌》里那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江原道滑雪场成了著名的“情人之路”，该地在电视剧播出次年吸引了多达20万人次的日本观光客，韩剧的间接经济效益收入高达近3亿美元，免税店的销售额也因此大涨15％；《情定大饭店》的取景地华克山庄喜来登酒店跟着电视剧一起火；《大长今》在韩国一炮打响后，位于京畿道杨州占地2000平方米的拍摄基地立即被命名为“大长今主题公园”，对外开放。“影视＋旅游”的效应可以说在《大长今》这部剧播出后被发挥到了极致，一股探寻“长今故乡”的韩国旅游潮如井喷般爆发出来，世界各国旅行社都专门开辟了“大长今”精品路线游。据韩国官方统计，在《大长今》的示范效应下，播出当年前往韩国的游客人数增加了15％之多。2010年，韩国古装剧《同伊》出口到日本、菲律宾、土耳其、中国等16个国家，出口额一举打破了蝉联三年冠军的《宣德女王》，出口额突破千万美元。韩剧的对外文化宣传效应，可谓是名利双收。
    三、中国对外文化交流可以借鉴的经验
    中国在2005年出台了《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文化产业在各项政策的指引和扶持下迅猛发展。2009年，《文化产业振兴规划》出台，首次将文化体制改革和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上升到国家战略。2010年，《关于金融支持文化产业振兴和发展繁荣的指导意见》出台，为金融与文化产业深度合作提供了政策支撑。在第十二个五年规划中提出“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政策的利好带来了文化产业发展的良机。北京、上海、广东等地继续巩固领先位置，而江苏、安徽、浙江、湖南、辽宁等省区市都踊跃加入建设“文化大省”“文化强省”行列中来，纷纷把文化产业作为支柱产业来发展。
    中国各级政府的重视也促进了文化产业的发展和提升文化软实力。然而，中国对外文化交流的方式和方法相比较于日本、韩国，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借鉴之处。回到本篇报告之初，国外媒体对中国国家汉办的所谓“文化渗透”的担心的确有些多虑。不单纯因为“中国的对外文化交流不是输出意识形态，是赢得认同”。也是因为中国对外文化的传播能力还蕴藏着巨大潜力。
    1.注重中国文化的多样化弘扬。作为中国对外汉语教学的品牌，孔子学院取得了很大成功。特别是在日本、韩国所在的东方文化、儒家思想圈，孔子是最受肯定和欢迎的。但是，除此之外，对中国文化多样化的弘扬也不可忽视。我们时常容易把“中国语通”和“中国文化通”混淆在一起。试想，一个语言和中国人说的一样好的日本人或韩国人，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当他充当了一个企业的主要负责人，管理众多中国员工，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出现？反之，一个中国语说的不很地道，或者干脆只是初学，但是对中国文化精通了解，当他去管理一个中国员工团队的话，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两种情况都是我的设想，但是后一种情况，我见过类似的实例。我认识的一位韩国书法家，中文说的特别不好，但是对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特别感兴趣，而且写得一手漂亮的中国汉字书法，我亲眼看见他和一位中国知名书法家一下午没有语言交流，两个人只是在纸上相互写字沟通着。这种境界很让我感动。
    在弘扬中国多样化的文化过程中，我们可以以孔子学院为中心，设立更丰富的中国文化学院，比如，中国饮食文化学院可以教授中国料理的做法、讲授中国酒文化，中国曲艺文化学院可以教授京剧、民族舞等等，让世界民众有更多的渠道了解中国，有更丰富的内容去认知中国。
    2.注重中国文化宣传的“亲民性”。在日本和韩国，最近几年最受关注的中国品牌，是什么，大家能猜得到么？是中国旅游（例如，张家界、龙庆峡）、五粮液和“小肥羊”火锅。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在海外的文化宣传中突出重围？其中的原因肯定是多样的。但是，这几项都很“亲民”，都是我们生活中的元素。
    阿童木没有在海外设立过一家“阿童木学院”，但依然有那么多的外国人因为阿童木，想了解日本这个国家，想学习日本语。其实我们也可以把我们的对外汉语教学加入卡通元素与中国历史人物结合起来，提高学习者的兴趣。在韩国，《三国志》、《水浒传》的漫画书非常受欢迎，这些漫画书都是韩国人由市场需求从中国名著中翻译、改编的。针对外国儿童的语言教学，我们可以专门编印《西游记》、《三国志》、《水浒传》的漫画版的语言教材；针对主妇，可以专门编印《红楼梦》的语言教材。这样对不同人群有针对性的因材施教，不仅能调动学习者的兴趣，还弘扬了中国的传统文学文化。
    3.加强中国影视文化的对外宣传。我认识好多学习中文的年轻朋友，他们对中国热映的《奋斗》、《闯关东》等电视剧都很喜爱，只是没有韩文字幕，但反而促进了他们一边查字典，一边看电视剧。我们韩中文化友好协会的会员，有几位是热衷中国文化的家庭主妇。她们时常和我说，想看看中国电视剧。我从中国给她们买了《三国》、《闯关东》的DVD。但是，只有英文字幕，对于家庭主妇来说，观看起来还是很困难的。记得《大长今》在中国热播的时候，那么多中国80后“哈韩族”都对着电脑、翻着字典看着原声电视剧，自觉自愿的学习韩国语。这引起了我的思考，中国对影视文化的对外宣传如果可以学习一下韩国，加大影视剧的出口力度，肯定会激发外国人了解中国的兴趣，促进中国的对外文化宣传。
    四、结论
    美国文化人类学家洛威尔抱怨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东西比文化更难捉摸。我们不能分析它，因为它的成分无穷无尽；我们不能叙述它，因为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我们想用文字来定义它，这就像要把空气抓在手里：除了不在手里，它无处不在。我赞同余秋雨先生对文化的定义：文化，是一种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它通过积累和引导，创建集体人格。而文化交流，就是通过人（团体）与人（团体）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通过多种形式的文化活动，寻求相互理解、赢得认同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日本用了20年的时间，赢得了世界对日本动漫的认可；韩国用了不到2年的时间赢得了全亚洲对韩剧的认可；我相信我的祖国亦能在最短的时间用亲民、创新、务实的态度赢得全球对她的文化认可。
    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在哈尔滨盛会—“哈洽会”的前日共话东北亚区域合作，共谋这一地区的和谐发展。我谨代表韩中文化友好协会感谢主办方的邀请，我也会带领我的团队，一如既往为中日韩三方的文化友好交流与合作不懈努力。谢谢大家！